偷 西 瓜

      作者　：　陈继宝

　　岁月追人，心中的欲壑早已填平，常常看山忆往事，看水思故人。幼时看似简单纯粹，有时还透着酸楚的经历在我的眼前时常浮现，多少欢笑堆成了难忘的童年！每每想起，我都会慢慢嚼味，若有所思。

　　放暑假了，送孩子回老家，好让祖孙相处一段时间，娃也可以回去体验体验农村生活，认识一下瓜果五谷，去田间地头、小河树林寻找书本中的乐趣。谁成想回去后再就不愿出门，要么看电视，要么打游戏，当年我们最喜欢的暑假感觉就这样被霍霍了。

　　暑假是我们幼时生活最为奢侈的时光，无时不被天地万物的馈赠勾引着。每一天从早到晚，都排得满满的，恨不得自己有分身术，总担心错过哪一场活动。

　　农村娃，出去耍啥、在哪耍都是提前一天商量好的。不管去干啥，每个人出门前都推着个自己做的简易单轴小推车，车上绑着绳子，放着草镰，再给自己找个家长最喜欢的由头——割猪草去！

　　晌午饭后，烈日当头，空气好像都被热停下来了，除了知了扯大嗓门叫唤着，大人们开始睡午觉了。

　　一帮毛孩子推着小车出发了。路上，大一点的就开始安排行程、分配任务，先偷瓜，后耍水，再割草，今天谁负责瞭哨，谁下地摸瓜，谁转运，谁隐藏，这些都是根据个人的年龄特点分配的，当然不能让家人知道。

　　瓜农一般选择渭河滩的沙土地，浇水方便，沙子不吸水，西瓜生长快，长大后瓤沙瓜甜。与瓜地接壤的经常是大片成人高的玉米地，玉米枝叶浓密，地里野草茂盛。

　　午后两点，太阳正毒，空气闷热，方圆几里都是连片的庄稼，植物的枝叶全都耷拉着，忙碌一上午的瓜农开始午休，在瞭哨的摇动小树发出信号后，一帮毛孩沿着前期踩点的路线快速前进，一路上没有声音，到有点像铁道游击队里深入敌后偷运物资的感觉。在临近瓜地的小路边留着一辆小推车和一个看车的，其余的猫着腰小心穿过一片玉米地，玉米叶子边的小锯齿把脸划的生疼，个个内心充满紧张和欣喜。快到瓜地时慢慢匍匐抵近，在地面一尺高的野草的遮掩下，即便是站在瓜棚位置睁大眼睛也看不出来，何况瓜农睡觉了。

　　偷瓜不是看见大的就摘，还是要有点本事的。年龄大一点有经验的会爬向瓜地里，找到大西瓜后，把耳朵紧贴在瓜上，用食指弹弹，声音浑厚饱满的绝对没马达。摘下熟瓜后滚到身后玉米地里，负责转运的会抱着西瓜轻轻的往小车的位置爬去，地里摘瓜的把瓜秧捋顺后再选择下一个目标，一般偷摘上三四个后就回撤。等全部到了小车旁，一个个脱下上衣，把西瓜放在衣服里，把衣服袖子和衣襟打个结，这样圆圆的西瓜在衣服的包裹下就能稳稳的放在小车上，用绳子简单捆一下后就返回了。

　　西瓜晒了一上午，瓜瓤都是温热的，口感太差。到了河边，先把西瓜塞在河岸下事先挖好的小洞里冰凉，再把刚才在地里爬了半天后的泥衣服漂洗后铺在岸边的蒿草上，等在水里玩上个把小时累了后，拿出镰刀片，切开西瓜，在欢笑中连瓜子一起吃个净光。直到现在我也不明白当年一个个碎娃咋就能吃下多半个大西瓜。吃完的瓜皮顺手扔在河里顺水飘走，现场啥也留不下。即便是瓜农感觉不对，过来也找不出个渣渣。

　　耍美了吃美了，找一片野草丰茂的地方，半小时后，就是满满一小车绿草，用绳子绑好后往回走了，路上会商量着明天去另一片瓜地。 那个年代的农村娃要是没偷过西瓜，他的童年绝对是灰色残缺的！

(作者：碑林区信访局)

编辑:孙苗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