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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里有你看不完的风景||行走·碑林(3)韩红艳:《湘子庙的虔诚与德福巷的狂欢》

来源:碑林融媒体中心 时间:2021-05-28 16:07 字号:

  湘子庙的虔诚与德福巷的狂欢

  韩红艳

  西安的初冬,带着雾气阳光的午后,我和朋友相约去西安碑林区的湘子庙和德福巷。它们和南门东边的书院门隔街相应。两个人穿过南门厚重的城墙后,进到湘子庙街。古旧的巷子里沉淀着寂静,住的大多是些老人。穿过湘子庙街的大牌坊,在两条道路的分叉口处,迎面就是湘子庙,庙墙的北边紧挨着的是德福巷。

  湘子庙是一座全真道观。据说它始建于宋代,而盛行于元明之际,是八仙之一韩湘子出家的地方,所以历来被视为湘子文化的发源地。庙里有一个地下密室,韩湘子常常在里面修身练功,后人称其为湘子洞。在传说中,韩湘子是韩愈的侄孙,韩愈劝他读书获得功名,韩湘子却劝韩愈弃官学道,两个人道不相同,彼此难以说服。后来韩愈反对唐宪宗迎佛骨回宫,写了一篇奏表,皇帝看了很生气,就把他贬到潮州。他路过秦岭时候,大雪纷飞,道路受阻,百感交集中写了一首诗《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》,感叹王侯将相如过眼烟云,生死亦是转瞬之间。

  湘子庙有了神仙的名气,一直香火鼎盛。然而在经历朝代更迭的战乱,其殿堂几次遭毁或被破坏。如今,修葺好的湘子庙广场上有一块大石头,后面的山门上写了“湘子庙”,是一座不大的道观。进了山门,两旁是对称的南院和北院。院落正中间有一眼“香泉”,呈八角状,四周刻着八仙的法器,诸如笛子葫芦之类的东西,泉的上面刻着阴阳卦象,能看到游人往泉眼上扔了很多硬币。据说,古代长安的井水喝起来苦涩,而韩湘子用其住处的井水做酒,顷刻间就酿成了美酒,后人将湘子住处的井称“香泉”,即“湘泉”的谐音。自此后,长安城里才有了好喝的甜水井。

  往前走就看到了前殿“灵官殿”。殿前有炼丹炉,还有轻烟围绕的香炉。穿着蓝衣的年轻女子买了一炷香,点燃后虔诚地插进香炉中,烟火气在殿前升腾着。大殿供着镇守山门和保佑安宁的王灵官,两旁是月老和主管交通的马王爷。月老满脸的白胡须,慈祥可亲。让老人给男女牵着红线,大概老人看穿了世间的甜言蜜语,才不会被爱冲昏头,最终会成全一对好姻缘。绑在一起男女有了牵挂,也有了羁绊。

  从旁边的小道过去,就是后殿“湘祖殿”。殿门前有道教的书和刊物,游人可以拿去阅读,门两旁各有一块混沌石和黑白分明的阴阳石。正殿供奉神仙为湘子祖师,还有慈悲度人的慈航真人、掌管功名利禄的文昌帝君、武财神关帝神君和药王孙思邈。一个红衣的女子在湘子面前跪拜,祈求保佑家人的平安。一旁的道姑为她击磬三次,声音在空寂大殿中分外清脆。蓝衣的女子在神仙面前抽签,她拿着签筒摇了三次,从中抽出一只签,操着浓重的南方口音请道姑为她解卦。道姑问她求什么?她说求问工作。道姑说她的工作暂时有点挫折,需要坚持和忍耐,过了这段时间自会峰回路转。解完签后,还给了她一本道家的书,希望帮她修身养性。

  庙里游客三五个人,可以安静地在里面闲走。青砖青瓦的建筑,有多年的古槐相伴,恰是落叶黄时归根,那颗浮躁的心顿时安静下来。一墙之隔,就隔开了门外的繁华与世俗的人间烟火,有的是向神之心的虔诚和人对自身命运的忧虑与关照。

  湘子庙北面的德福巷,在老人的记忆中,曾经是又窄又弯,街两旁是老旧的房子,时常黑乎乎地吓人。书中记载,因为巷子有座“黑虎庙”,所以叫“黑虎巷”,清末时候改为“德护巷”。民国初年,又被写成了“德福巷”。为了纪念民国时期胡景翼将军,1947年又名为“景翼路”。1950年小巷更名为南竹笆市街,1966年又改名为五星一街,1972年才恢复为德福巷。它六易其名,从中可以看到改朝换代中的社会风貌。

  如今的德福巷,咖啡、酒吧和茶楼密密麻麻地立在两旁。巷道是大块青石铺就的小路,古香古色的中式建筑,又夹杂着欧式浪漫的小资情调在其中。白天的德福巷寂静落寞,店门紧闭,屋外一排排的木质座椅空无一人,还有铺着柔软垫子的藤椅,摆着格子布的餐桌在呼唤客人的休憩。街上有人拍婚纱照。男人穿着白色的礼服,女人站在他旁边,穿着露肩的薄婚纱,哆哆嗦嗦地忍着寒冷。女摄影师不时地让他们摆着各种姿势。

  夜晚才是德福巷活色生香的时候。暧昧的夜色下,男女涌向这里约会,或者朋友聚会饮酒狂欢。人群喝着啤酒或者咖啡,或者是红茶绿茶,可以谈情说爱,可以举杯狂欢。有的店还有歌手演出,他们唱着流行的或是摇滚的歌曲,弹着吉他,常常是鼓掌声不断。快二十年的光阴过去了,德福巷的店面换了一茬又一茬,至今还有几家依然存在着,比如“德福楼”和“福宝阁”还在,让我回忆起在这里度过的青春记忆。

  从湘子庙到德福巷,走在蜿蜒曲折的巷子中,生活的悠闲和温润在内心扩散开来。一直走到和粉巷交汇处就戛然而止,巷口处有刻着“德福巷”的三门石牌坊。粉巷据说是当初皇上选妃子的街道,待选的妃子身上脂粉弥漫,香气袭人,所以称为粉巷。只是后来演变成青楼的温柔乡,充满欲望的狂欢。回头看这不到三百米的小巷,和湘子庙就一墙之隔,却隔出了两个不同的天地,一边是宗教的虔诚,一边是尘世的狂欢。在国人的眼里,宗教的香火和世俗的烟火一点也不矛盾,而是相互交融着,渗透在国人的骨髓中。

编辑:孙苗苗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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